客家俗谚说解(11)

人心节节高

语意：人心比天高；贪心不知足。

大千世界天为高，却并不是最高。

有诗为证：“天高毋算高，人心节节高。井水当酒卖，还恨猪冇糟。”这里有一个和八仙之一吕洞宾有关的故事。

话说某天，吕洞宾云游来到一家酒肆，一口气饮了三瓮酒。饮得正在兴头上，店主却告知说没酒卖了，吕洞宾很扫兴，问店主道：“贫道酒兴正浓，怎就说没酒了呢？”

店主说：“小人做的是小本生意，没本钱贮备多几坛，请道长见谅。我这就吩咐小二，立刻为您打酒去。”

吕洞宾酒瘾不解，心里痒痒得直难受，实在是等不了。于是把店主拉到后院水井边，口中念念有词一会，然后对店主说：

“你这个井水变成酒了，快打来与贫道饮用！”

如此一来，吕洞宾饮得酩酊大醉，飘飘然地走了。

水井变成了酒井，无本万利。不多久，那店主就发迹了。

一年以后，吕洞宾路经此店，受到店主无比热情的款待。酒足饭饱后，吕洞宾问店主还有什么困难。店主马上说：“仙人，你赐我那井酒，我感激不尽，但为什么有酒没有酒糟呢？请仙人再赐给我一井酒糟如何？我养的猪没有饲料！”

吕洞宾听了，哈哈大笑，拉着店主又来到井边，口中诵念道：“人心节节高，有酒嫌冇糟。化啊——”转眼间，井中的酒又变成水了。

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，人心比天高，讲的都是人的贪婪。不知足本身不为过，靠自己双手的不断努力，发挥自己无穷的智慧，让明天更美好，让生活更富裕，这是创业或再创业，值得嘉许。正如芝麻开花节节高，这样的愿景是建立在自己的勤劳和奉献之上的。人类的进步也是不断提出创新、构想，不断实现，将社会文明一步一步推向更高层次。

然而企图不劳而获、一本万利者，那心就只是一颗贪心了。没房子住，住破庙的时候，只想有一间茅寮（茅屋）便可。住上茅寮了又想住木屋，住进木屋又想住高楼，住进高楼又想住宫殿，住进宫殿又想当皇帝，当了皇帝又想做神仙，做了神仙又想做玉皇……

贪得无厌的人，或许的确可以得到万贯家财，然后要风得风，要云得云，仿佛有钱可以使得鬼推磨似的。但这种人却永远不会有真正的快乐，即使半夜三更也还难以入睡，还在盘算着住进宫殿之后，是做禁军统领、军机大臣好呢，还是干脆就做位高权重、富可敌国的和绅。

《说文》：“贪，欲物也。”《楚辞集解》注曰：“爱财曰贪，爱食曰婪。”所谓贪婪，乃多欲而不知足。贪有多种，如“贪虐”，贪婪暴虐；“贪娼”，贪婪而妒忌；“贪狠”，贪心暴戾；“贪花”，怜爱美色；“贪谗”，贪婪并进谗言；“贪悍”，贪婪凶横。众“贪”之中，唯“贪官”、“贪吏”最为可恨、可耻。

万恶贪为首。佛教以贪（贪心）、嗔（怨恨）、痴（愚痴）为“三毒”。道家则以澹泊明志，崇尚自然，认为“有无一体、贵贱一体”，钱、财、食、色毫无意义，唯有得道登仙（可理解为一种精神追求）才是人生的终极目的。

矮凳仔会迳死人

语意：不起眼的矮凳经常把人绊倒在地。劝诫提防小人、毋得罪小人。

迳，普通话读音jing4，同“径”，语义为小道、经过，客语读作ugang4，绊倒、摔倒的意思。

过去，客家人家家户户都备有一种四方矮凳，高约十五六厘米，一般作为家中细人（小孩）的坐椅。小孩天性活泼，一阵安静坐了，一阵又东奔西跑，经常把矮凳仔随意挪到门口、过道上、厅堂中间。由于那时还没有电灯，天黑以后，即使屋子里点亮了灯火，也仍是暗摸摸一片。因此，无论大人、小孩，时不时地被乱扔乱放的矮凳仔迳倒在地，如果是老态龙钟的祖辈被绊倒，更可能导致生命危险。

因为矮凳仔实在不起眼，所以人们的视线往往将它们忽略而被绊倒。

现实生活中，有一种“当面一枝花，背后一只蛇”的小人物。平素老实厚道，本本分分，并没有什么可以“过人嘴”的地方；然而有时候却因为某种私利未得到满足，便借机刁难、阻挠他人，将对方“绊倒”，让人家办不成事情，达不成目的。

某市某研究院上下打通关系，终于向市政府申请到一笔额外经费。可是在经办过程中，该院长此前与市长谈妥的二百万，却被市府某审核机构的承办科员签批没了，而且理由很正当，无可挑剔，即使市长也无可奈何。

原来那研究院长数次请该机构的人吃饭，都有意无意地漏了这个小科员，因此惹得他不得不“公事公办”。事情过后，可怜兮兮的研究院长经常训导院里的知识分子们说：“你们啊给我记住，矮凳仔会迳死人，细节决定成败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