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逢正月十三到正月十五,武汉中心城区不少市民驱车赶到黄陂区祁家湾街、李集街“聚会”,直到凌晨,岱黄高速返城方向车流量仍很多,乡镇公路也是车水马龙,府河收费站还会出现拥堵。
到底是什么“聚会”如此具有吸引力?原来,市民赶到这些地方,就是为了看各个村庄舞“僵狮子”。那么,“僵狮子”到底是怎么回事?前天,武汉晚报记者驱车来到黄陂区祁家湾街送店村大高湾,目睹了一场“僵狮子”。
车还未到大高湾,记者就已经看到祁家湾街辖区内的各个村庄都沉浸在烟花海洋,爆竹声不绝于耳;临近大高湾的路上,村民们举着一条龙灯正在围着村庄绕行,同行的当地人告知,今天舞龙、“僵狮子”才刚刚开始。
在村头空地上,烟花爆竹映红了夜空,龙灯和狮子共舞,旁边的“头人”(老一辈玩狮子牵头的人)则在高声喊着“彩词”(祈福之词),喊完一段将手一扬,身旁的锣鼓震天响。
部分村民会在自家门前摆上香案,同时备好烟花爆竹,等上一家“接”完龙灯后,就将龙灯接到自家门前。遇到远道而来的客人,屋主会拿出家里的礼品相赠。
舞龙灯持续了二三个小时,在村尾一处空地停下,龙头被绑在一个柱子上,舞“僵狮”活动随后开始。一村民告诉记者,接龙灯要花一些钱,部分村民“量力而行”,但“僵狮子”则必须每家都游到,把吉祥送到村庄里的家家户户。
当地民俗专家介绍,“僵狮子”是一种流行于孝感和黄陂一带的元宵节民俗活动,是一种舞狮、游狮活动。僵狮子也称“将军狮子”,舞狮者称“将军”或称“马脚”。
“马脚”沿路把村民带到村南边第一户人家门前,而一部分“护法”则先来到第二户人家敲锣打鼓。“马脚”首先走进第一户人家,半蹲在地上。狮子进门鞭炮齐鸣,神龛上香烟缭绕,一对红蜡烛熊熊燃烧,喜迎“僵狮”送吉祥。
记者在现场看到,村民集中在“马脚”周围,8名青壮男子坐在香案两侧,用燃烧的檀香木熏“马脚”,然后四周锣鼓齐敲,鞭炮轰鸣。数分钟后,只见“马脚”猛然立起,双眼迷离,身体不住抖动。屋内烟雾缭绕,记者身处其中几分钟后,也感觉呼吸困难,不得不来到室外透气。
大高湾负责人高文满告诉记者,现在“狮子”被“僵”下来了,几名“马脚”也会轮流舞狮。整个村子的男女老少都要参加,舞狮巡游到每家每户时,家家户户都会摆上香案,拿出烟花和爆竹迎狮。“喊彩人”会根据屋主家的情况喊不同的“彩词”。到生意人家,喊“恭喜发财、财源广进”;到了有孩子读书的家庭,喊“读书成才、来年高中”。
村民姚威称,他在硚口上班,本来已经去了工作单位,但由于村里面今年“僵狮子”,他就必须回到村里,参加这个活动。“即使请假我们也要回来参加这个活动。”
高文满则表示,村民们主要在外地打工,如果当年要“僵狮子”,他们就必须等到正月十六才能踏上打工的征程。在他看来,“僵狮子“能够舞起来,就是靠这股凝聚力,不然很难舞起来。“许多小村庄也想讨个‘吉祥’,但人员少没办法舞‘僵狮’。”
“僵狮子”每年从除夕前就开始筹备,从正月十三舞狮“起灯”,一直到“巡游”、“上庙”、“化狮”至结束,连玩三天至元宵节,祈福当年风调雨顺、吉祥如意。
高文满说,舞“僵狮”也有讲究,如果村里决定舞,就要连续舞三年,中间不允许停顿,“这就是规矩,停了就不吉利了。”大高湾2011年舞完“僵狮”后停了三年,去年又开始舞起来,而今年是第二年,明年也必须接着舞一年。
“我们这边一般舞几年就会停顿几年,在讨个好彩头的同时,也要考虑到这项活动的花费。”高文满说,他们要在“吉祥”和“花销”上面找寻平衡点,既为村民祈福,也尽量减少开销。
在“僵狮子”间隙,村里不断有车辆进出,据了解,部分村民正准备赶到黄陂城区或者中心城区,将自家的亲朋好友接到村里,看“僵狮子”然后吃宴席。
“僵狮子”舞到凌晨1点左右才结束,舞“僵狮”结束后,村民就要开始张罗宴席,大家吃完后,“僵狮子”活动才告一段落。等到次日晚上,继续到没有游到的村民家中送“吉祥”。
在整个“僵狮子”活动过程中,村民脸上都洋溢着笑容,大家跟着“僵狮子”,沿着村里的小道,一起把“吉祥”送到村民家中。大高湾有70多户人家,从正月十三开始,“僵狮子”会分三天,为每户人家“祈福”。
市民余先生老家在祁家湾街,每到元宵佳节,他都会驱车来到老家,和村民们一起过节舞“僵狮子”。“如果不来看看‘僵狮子’,就没有一点过春节的感觉。”
祁家湾街工作人员童康生对此类民俗很感兴趣,他已经连续几年整理了祁家湾街“僵狮子”的资料。在他印象里,围绕“僵狮子”有不少传说,有些长者喂“僵狮子”水喝,“马脚”能够将碗吃下,还可以“嗦”一下吃下蜡烛,常人见了鞭炮就要躲开,但“僵狮子”看到鞭炮和亮光就要抢上去,这被称为“抢鞭”。
童康生介绍,“僵狮子”是相对其他地方俗称的“醒狮子”而言。据说,玩“僵狮子”的人身体耐受能力、抗透支能力是常人的两三倍,“马脚”在燃香烟雾敲锣打鼓和鞭炮齐鸣中,渐渐地“神志混乱”,不由自主地“僵”下来了,所以就被称作“僵狮子”。
祁家湾街统计数据显示,今年有178个自然村举行了“僵狮子”类民俗活动,占比达四成;有各类龙灯、狮子、彩船共303条,这其中狮子就有237条,占整个元宵民俗活动方式的八成左右。童康生说,“僵狮子”已经成为黄孝元宵民俗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,成为重要的农村民俗文化遗产。
元宵节沿家玩灯结束后,还要举行隆重的祭灯仪式,之后将狮子头掷入火中烧掉,让狮神升天。此时,整个活动进入高潮,锣鼓喧天,鞭炮齐鸣,大家共同祈祷来年吉祥如意、事事顺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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