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处太行山区的林州,因人工天河红旗渠而声名鹊起。在现代人的心目中,林州是一座美丽的山城,高山流水,蓝天白云,这里有惊艳世人的太行风光,有感动国人的精神传承,令无数人流连忘返。还有一种景致,揭开其神秘的面纱,拂去岁月的风尘,沧桑美丽的容颜让人眼前一亮。这就是散落在太行深山之中的古村落,正在成为林州一道美丽的风景线。
地处露水河畔的皇后村,称得上是一部古村落的传奇。原本并不起眼的小山村,因其显赫的村名和独特的过往而为人关注。明代万历年间,神宗皇帝朱翊钧在全国选美,露水河边的一位王姓姑娘有幸被选入宫中,后来,更有幸为皇帝生下龙子,龙子便是后来的广宗皇帝朱常洛。家乡人引以为豪,便把王姑娘的家乡改为皇后村,这就是任村镇皇后村的来历。
真让人想不到,如此偏僻的小山村,竟然也沐浴到大明帝国的皇恩浩荡。当然,还有皇后的多种版本。传说毕竟是传说,皇后是家乡人的骄傲却是不争的事实。笔者到过皇后村无数次,皇后的故居尚存,皇后回眸的乡愁老槐树安在,皇后的气息在古村落的街巷中弥漫,历经400余年经久不散。
孝,是中国传承千年的至上伦理,古代二十四孝的故事流传甚广,影响深远。谁能想到,泱泱中华,二十四孝林州会独占其二。郭巨埋儿奉母的故事发生在姚村三孝村。后汉时该村的孝子郭巨,灾荒之年食不果腹,便和妻子商议埋掉儿子,节省口粮供养母亲。挖坑时掘得一坛黄金,从此,郭巨过上了好日子,而且孝顺的美名传颂天下。因为郭巨的孝心,该村从此改为三孝村。
五龙淇河边有个荷花村,二十四孝中王祥卧冰的故事就发生在此。晋代,该村有个人叫王祥,天寒地冻时节,生病的母亲想吃鲤鱼,王祥便赤身卧于冰上,刚消开冰洞,两尾鲤鱼便跃出冰面,王祥喜极,母亲终于喝上了香喷喷的鲤鱼汤。
郭巨和王祥,也使得古时的隆虑县孝闻天下。笔者去三孝村的时候,下着小雨,村上很多人冒雨给我当导游,镶嵌有“郭巨故里”石刻的古券门留存着岁月的无限印痕。在荷花村,淇河南岸上有一块卧冰石,传说是当年王祥脱下的衣带变成的。古老的传说,寄托了山里人对至真至善的美好祈愿。
在任村镇白家庄村,有李存孝打虎救母的故事,打虎处遗迹尚存,这可是林州版的景阳冈。合涧镇河西村河交沟中,杨六郎斩女妖保平安的故事让人唏嘘不已。横水镇留马村,村中有座比干庙,相传比干挖心的故事就发生于此。原康镇璠良村,村南有座山叫王臂岭,相传是当年岳飞抗金时“王佐断臂”之地。时光穿越千年,这些古老美丽的传说,依然是林州大地上充满能量和温度永不消逝的印记。
风雨的洗礼和磨砺,古村落尽显沧桑之美。古建筑是古村落的“脸面”,是古村落中最具颜值的财富。五龙镇石阵村,一个县城东南40公里的偏僻山村,因为有了刘家庄园而远近闻名。刘家庄园规模宏大,建筑匠心独具,且做工精细,美观大方,数公里开外就可望见大院里高高耸立的绣楼,券门上“气爽风清”四个大字,凸显大院主人的非凡心境。与石阵一山之隔的七峪村,武家大院也毫不逊色,依山就势,错落有致,砖石木雕的结合也运用到了极致,不说九门相照的气派,也不说大门楹联的豪放,单单是看看大门口摆放的长石条几,这地主武老奠就不可小觑。
大有大的气势,小有小的婉约。地处漳河岸边的古城村,古老的街巷中老门楼鳞次栉比,沧桑斑驳的老砖上有岁月洗礼的风霜。与古城咫尺之隔的前峪村,一座土家族建筑风格的转角楼建筑奇特,典雅出众,历经百年风雨,依然光华四射。漫步任村古镇,仿佛踏入了明清的闹市,翰林府、进士第、昊天观古色古香,宛若置身于丽江或者平遥。
今年春节过后,笔者不经意间闯入了近两千年历史的盘阳古镇,券门、哨楼、民居,还有磨得锃光发亮的路石,仿佛让人梦回千年。一条长长的老街,老街中傲然挺立的八角亭,留存着多少盘阳人的记忆。在一户古朴的小院里,90岁的老兵卢茂秀和小他6岁的云南籍老伴在说说笑笑的晒太阳,问到他们当年的爱情故事,老太太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。古村落有建筑之美,比建筑之美更有魅力的是古村落中淳朴的民风和安然闲适的生活。
如果说,林州的古村落是一本书,那么,这本书中一定有一页书写着抗战。
林州是革命老区,太行山的村村落落留存着太多的红色记忆。在任村的古巷深处,八路军豫北办事处的旧址仍在,这是古镇最耀眼的红色地标。留有周恩来、刘伯承、邓小平等老一辈革命家的战斗足迹。盘龙山、皇后、石岗、渔村等无数的老村落都贴有红色标签,那里八路军的粮仓、医院、兵工厂都有血与火的不灭印记。在五龙镇罗圈村,笔者寻访到渔村抗战医院的见证人,88岁的张丙成和89岁的老兵张建仁,他们还是日军轰炸临淇的幸存者。
几天前,在临淇镇吕庄村,笔者幸遇刚从台湾回村定居的百岁老人阎光华,林州抗战的亲历者,庞炳勋李铁头激战日寇的故事讲得头头是道。合涧镇道棚庵村,金灯寺下的一个古老村庄,上世纪40年代该村的抗战剧团赫赫有名,还曾受到周恩来、邓小平的接见表彰。任村镇南荒村,原本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山村,村子历史悠久,明清建筑众多,许多已坍塌荒废。没有人能够想到,一个小村庄居然在省会办起了抗战展,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。八路军的秘密根据地,连同穿村而过的抗日渠,时隔70年后,重新走进人们的视野。这些古老的村落,因为红色记忆,正在焕发生机,成为太行山区爱国主义红色教育的新热点。
随着城市的扩建以及农村大规模的改造,人们的居住环境发生了变化,传统的民俗面临着挑战。而这些深山中古老的村落,传统民俗却根深蒂固,生生不息。
石板岩镇的南湾村、草庙村和上坪村,源自明朝崇祯年间的打花棍传承至今。新春时节,村上的小姑娘大媳妇衣着花红柳绿,涌上街头,手持花棍翩翩起舞,大山也便一下子生动起来。据说跳花棍舞可以驱除鬼怪,保佑来年五谷丰登。西乡坪村和漏子头村,传统的手工织布机派上了用场,农村妇女搓花纺线穿梭忙个不停,大有一番“唧唧复唧唧,木兰当户织”的浪漫风情。茶店镇西沟村,如果你运气好来的正是时候,可一睹村上的“赶毛驴”表演,会让你笑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说到威风锣鼓,不能不提横水镇晋家坡村。该村的龙舞战鼓舞有数百年历史,代代相传,从未间断。舞龙的队伍,最多可达三百人,巨龙腾飞,翻江倒海,令人击掌赞叹。任村镇盘阳村的元宵灯会,源自唐朝,为传统社火之一,今年可是车水马龙,人山人海,方圆十里八村成千上万人前来转灯祈福,蔚为壮观。还有唱大戏,自编自演办村晚,也是农村最普遍的传统习俗,今年显得异常火爆。春节期间,林州市民协各分会异常活跃,北丁冶西下洹及西河等村,喜庆热闹的村晚是村民们津津乐道的话题。
林州,历史悠久,文化深厚,这些深山中的古村落,承载着历史的积淀,散发着文化的光芒。邵康庄,北宋著名诗人、理学家邵雍的故乡,站在庄南的山坡上,遥望这个桃源河环抱的小山村,感受山水相依文脉之地的无限魅力。姚村镇西张村,千年银杏树旁,王家楼院独放光芒。明代王家出了个朝野震惊的忠烈王深泽,顺治帝钦赐的半朝銮驾仍保存完好,为王家的镇宅之宝,魁星阁墙外,遒劲有力的大字“文风千古”,是王家至高无上的荣耀。
淇阳城村,淇河岸边的古老村庄,历史上曾做过县城,村边流淌的淇河,可是流过《诗经》的一条河。城郊乡黄华村,有大名鼎鼎的黄华寺,赵武灵王、曹丕、元好问这些历史大家都曾是这里的常客,并留有传世篇章。盘阳村北,高高的土墙横卧在漳河岸边,这便是盘阳古城的老城墙,专家鉴定为仰韶文化遗址,并有重要文物出土。该村老教师申洪运对此情有独钟,几十年如一日,无怨无悔地当起了老城墙的义务保护员。
太行山中的每一个老村落,都有自己独特的容貌和辉煌的记忆,承载着一代又一代人的奋斗与梦想。老村落能保存至今,本身已是历史的幸运,千百年岁月的浸润,更让老村落打上了厚重的历史包浆。文化自信,筑梦前行,一个文化的春天已经到来,古村落也将走入一个崭新的时代。
望得见山,看得见水,记得住乡愁,家乡的古村落,留着我们的根,连着我们的血脉,浸透着我们浓浓的家国情怀。林州现有的6个国家级传统村落,15个省级传统村落,以及众多的老村庄,是祖先留给我们的无价之宝。我们去保护吧,去探索吧,去品味吧,古村落中,隐藏着一个别样的大美林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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